“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這句話被比喻為，既要求人要把事情辦好，但又不願意提供相應條件或付出一定代價，具一定貶義，經常用來比喻不良的領導或企業制度。畢竟領導希望消耗很少資源，部屬或員工就可產生大量效益，從本質上是資本主義獲超額利潤的重要來源。

    不給馬兒吃草的常見原因

    領導不把馬兒需求當回事：一八年美國萬豪酒店多間分店爆發長達一個月的罷工，因公司長期無為基層員工提供可承擔生活成本的工資待遇，也無為遭客人騷擾的員工提供安全保障。員工需求不受重視，終於爆出罷工。之後酒店和員工簽署新的勞資協議，罷工才告落幕。

    富士康最大優勢之一是軍事化管理的企業文化，以及快速反應市場需求的效率。但因沒有善待員工，一度陷入困境。富士康○六年被國際媒體報道指責為血汗工廠，更於一○年連續爆出多起員工跳樓自殺的新聞。當時經過調查，發現基層員工福利不佳，大多數工人生活只剩下勞動和睡覺，午飯從排隊到吃完只有半小時。隨後富士康痛定思痛，深度改革，包括提高基層與中層工人待遇與福利，大規模引進智能製造無人工廠，取代重複性低技術工種等。至今在產業內仍保有一席之地。

    無力解決資源不足

    領導雖知馬兒要吃草，但為圖方便，便宜行事：領導常因叫不動某些人，只好常找叫的動的人做事。長期下來，閒的人越閒，忙的人越忙，造成分工不均。當年毛澤東反對只追求經濟發展不顧民生，主張適當安排、統籌兼顧，注意照顧國家、集體和個人三方面利益。他總結蘇聯的教訓，指出“蘇聯把農民挖得很苦……他們這樣來積累資金，令農民生產積極性受到極大損害。你要母雞多生蛋，又不給它米吃；要馬兒跑得好，又要馬兒不吃草。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組織資源不足，領導無力解決：據美國勞工統計局數字顯示，近兩年，導致用工成本迅速上漲，私有企業員工工資及福利平均漲近5%。但也因疫情期間全球供應鏈產業快速增長的需求，以及全球政府大印鈔導致的通脹壓力，加上勞動市場緊缺，加速市場的不穩定和通脹，員工工資福利待遇上漲無法彌補通脹帶來的物價上漲。不僅私人企業，歷年美府因兩黨對立，導致國家舉債上限逐年提高，甚至因兩黨未能達成舉債共識，屢屢發生聯邦政府發不出薪水、關門暫停服務的情況。這段期間，許多聯邦政府僱員選擇離開，投向高薪高福利的企業懷抱。

    縮減福利爆跳槽潮

    領導人品問題：韓國三星公司在今年初，勞資雙方因未能就工資問題達成協議，全國三星電子工會向韓國國家勞資關係委員會提出仲裁申請。該工會表示，如果仲裁協議最終不能達成，工會將合法罷工。這是三星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全面罷工的危機。工會指三星最高領導李在鎔，不僅因賄賂和逃稅而入獄，多位高管同樣因經濟犯罪遭判刑。在勞資談判時，管理層更以欺騙方式單方面推遲談判進展，沒有展現足夠誠意。三星公司手機銷售多年來居全球第一，應有足夠資源給員工加薪分紅。領導人品不佳，常剝削員工，不讓馬兒吃草，卻要馬兒拼命跑。

    不給馬兒吃草的後果

    好馬跑掉：一七至一八年間，是美國電動車龍頭特斯拉公司的艱困時期。當時一度傳出財務周轉不靈，可能要被收購，因此在薪水與福利方面大幅縮減。結果一年內有46位員工跳槽到蘋果任職，其中不乏製造、軟體工程師、供應鏈人才。許多跳槽到蘋果的原特斯拉員工表示，主因被蘋果的企業領導力、高額薪水打動；還有不少跳槽員工認為，既然一樣忙，當然要找條件好一點的公司，比較值得；甚至還幫蘋果繼續挖角特斯拉人才。特斯拉從二○年起谷底反彈，通過加薪和股權激勵，留住人才，大舉擴張，通過企業增長和股價創新高扭轉局勢。

    好馬工作過勞病逝

    好馬累死：根據《每日經濟新聞》統計，一八至二一年的三年間，A股上市公司中，實控人和董監事因病辭世的約110名，平均年齡五十九歲，比全國居民平均預期壽命少近二十歲。其中最年輕的僅四十二歲；去世人數最多的年齡為四十九歲。這些公司的好馬，大多因工作過勞及沒有良好生活飲食運動習慣而病死。

    劣幣驅逐良幣，剩下不吃草、沒戰鬥力的待退休老馬：宏達電的HTC品牌曾是全球市佔前三的手機企業，但因戰略有誤，經營不善，業績不斷下降，導致薪酬待遇與福利下滑；加上企業重心轉移，手機部門基本處“陰乾”狀態，只剩老弱殘兵等待企業收攤。有一段時間，更因基本工資太差，僅靠加班費補貼，某些部門領班一個月加一百多小時的班，普通員工則只能加五十至六十個小時，這造成員工心理不平衡，還加劇員工混日子的心態，耗不下去就離職轉行。雖然宏達電現在積極進行企業改造，在元宇宙方面有所突破，但手機部門還是沒有起色，好馬跑光，只剩沒有戰力的老馬。

    投入資源留住好馬

    優質的企業或領導，如果重視人才及組織長期正向發展，一定要給予人才支持與尊重。要求其奉獻心力時，也要給予相應的配套資源，才能避免“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不良情況。二二年多家龍頭企業紛紛推出新措施，留住人才。

    調升福利留住人才

    亞馬遜公司在全球擁有約160萬員工，其中包括領年薪的白領員工和領時薪的倉庫員工。公司日前宣佈，把所有白領員工基本年薪上限大幅調升逾1倍，達35萬美元的水平。基本薪資僅佔亞馬遜員工總薪酬的其中一部分，其他薪酬包括員工限制性股票和現金獎勵如簽約獎金。亞馬遜長期以來一直依賴對員工分發股票獎勵，認為就算基本薪資給得低，股票獎勵也有助公司招攬人才。但隨着亞馬遜股價在二一年表現平平，僅漲2.4%，遠不如標普500指數27%的漲幅，這種策略開始失去吸引力。內部離職率達到危機水準，二一年有創紀錄的50位副總裁離開。同時，亞馬遜將向倉庫工人的最低時薪，由15美元提高至18美元。

    蘋果公司則將提高美國約300家直營門市員工的福利，包括增加有薪病假（由每年六天增至十二天）和提供特休假天數給受僱滿三年的員工（原先制度是年資滿五年才享有此種待遇），藉此吸引並留住人才。同時，蘋果公司首次讓兼職員工申請休帶薪育嬰假，最多可請休六周，假期結束返回工作崗位後的頭四周，可逐步增加工作時間。蘋果公司也將為兼職人員提供兒童或高齡家庭成員緊急照護服務的費用優惠。

    企業如果只給香蕉，就只能找到猴子幫忙打工。一分錢一分貨，沒有天天過年的好事，不善待人才最終就會流失人才。如何建立良好的徵才、用才、育才、留才制度，是企業重要課題。

    澳門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教授  劉丁己

  來源：澳門日報